致那个在停机坪上与星光并肩的人

唯爱张先生 · 发表于昨天 22:34

凌晨四点的手机屏幕亮了，是他发来的消息：“刚结束夜班，终于可以休息了。” 对话框里还附着一张照片，停机坪的探照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，反光背心沾着夜间的露水，眼尾的红血丝像没擦干净的晚霞。
这是我们异地恋的第二年，两千公里的距离把 “见面” 熬成了奢侈品。有次视频时他正蹲在机翼下排查故障，汗水顺着安全帽的系带往下滴，在工装裤上洇出深色的痕迹，“今天地表温度 50℃，跑道像个大蒸笼”，他笑着说，手里的扳手却没停。
外人总说 “机务多好啊，在机场上班多体面”，可只有我见过他冬天冻裂的手背，裂口上还沾着航空煤油的味道；见过他盯着烈日冒着大雨在接送飞机；见过他在 “白夜休休” 的轮班里，连续 24 小时没合眼，回到宿舍连脱鞋的力气都没有。朋友不止一次劝过我：“这么熬着图什么？异地恋太苦了。” 可他们没见过他给我分享机坪坝一年四季的风景，没听过他在夜班间隙躲进工具间，用沙哑的声音讲第二天的装修方案，更不知道每次分别时，他转身走向安检口的背影里藏着多少不舍。
他总说这份工作 “稳定”，可我知道这两个字背后是怎样的代价。他都两年没回家过年陪他父母过年了，去年除夕夜我对着视频给他看家里的年夜饭，他那边刚结束一架航班的检修，捧着盒饭蹲在机库角落，嘴里说着 “补贴够给我买新衣服穿了，够给家里装修多买一匹瓷砖了”，声音却带着熬夜后的沙哑。挂了电话我翻到他去年的朋友圈，一张凌晨四点的停机坪照片，配文是 “多久没有回家过年了”
现在婚房的装修到了刷漆阶段，他总在夜班间隙发视频叮嘱 “选暖色调，冬天看着暖和”。可我更想告诉他，我不需要多么精致的房子，只希望每个加班的深夜，他能按时吃上热饭；每次下雨天出勤，防护服真的能挡住风雨；考核表上的分数，能多一点对 “辛苦” 的体谅。明年就要结婚了，我数着日历等他轮休，算着距离婚礼还有多少天，更盼着他能早日调回成都 —— 不是觉得异地难熬，是怕他总在风霜里奔波，把身体熬出病根。
这个夏天特别长，停机坪的温度总在四十度以上。我望着窗外掠过的航班，忽然明白：他们这群人，手里攥着扳手，心里装着千万人的平安，却把自己的日子过得像机坪上的跑道，永远朝着别人的远方延伸。多想让这些在烈日下、寒风中、星光里守护航班安全的人，多一点喘息的时间？多一点回家的机会？多一点被生活温柔以待的可能？
毕竟，他们守护着千万人的归途，也该有属于自己的、不被辜负的日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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