散文《我的父亲》

深山回忆 · 发表于 2009-11-23 23:37:28

这个是我08年写的散文，叙事很平淡。
在中国常常歌颂母爱，诚然，母爱很伟大，但是其实父恩却如山高！
我们做机务的，忙碌和加班是很平常的事情，所以忽略这份亲情的现象相当常见。
等到真正有一天明白过来的时候，才发现一切已经不能再弥补了，留下的是永远的遗憾！
虽然很忙很累，可以有很多的借口，但是我还是想说，珍惜亲情，关爱家人，不要留下遗憾，不要等过了很多年以后才明白。
我的父亲在我最忙碌的时候猝然离去，留下了永久的伤痛，长时间心情无法平复，这篇散文就是他离开后第7个年头写下的。

深山回忆 · 发表于 2009-11-23 23:40:22

怀念我的父亲
2001年9月10日，我的父亲不幸去世，今天是我的父亲去世7周年的日子。
人生恍如云烟，一转眼，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了，还记得分离的那一瞬间，格外地难以忘怀！
我的父亲出生于1936年，如果活到现在也有72岁了，但是他却在65岁那样的年纪离开了我们，人生真快。
我的父亲出生于一个比较没落的商人家庭，经历了人生的很多坎坷。因为意外，他在奶奶怀孕仅仅7个月的时候就来到了人世，正是这样他的身体从小就体质比较差，出生时，几乎无法成活，奶奶于是把他送到一个瞎眼的婆婆那里，这个瞎眼的婆婆整天把他搂在怀里，他才顺利地度过了严冬，成活了下来。父亲在年轻的时候，正值家道中落，经济困难，工作时期又遇到三年的自然灾害，所以身体比较差，直接的表现就是非常怕冷，一直到老年都是这样，这也许是他比较早去世的原因之一吧。

父亲年轻的时候就知道家庭不可能是自己的依靠，因此相当努力地读书，他有4兄弟，只有他是唯一读了书而且是考上了大学的，这个在当时是很不容易的。

父亲读了大学，但是专业和学校都不是很好，父亲并没有灰心，他非常努力，对人生充满了期待，相信靠自己的双手可以改变命运，所以他现在留下的照片都是很开朗的，笑容十分灿烂。父亲毕业后，非常不顺利，他经过几次辗转来到了卫生局，后来还曾经从事过人口学研究，在这个领域小有成绩，但是后来他年纪渐大，到了政协机关，并工作到了退休。可以说父亲的一生事业平平，是相当普通的干部，也就是今天我们常常说的公务员，但是作为大学毕业的他，并不是人情世故的高手，也不是八面玲珑的人际关系专家，更没有任何夸耀的背景和靠山可言，因此能平安退休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了。在那样的年代里，相当多的人就是这样平淡中度过了一生，父亲也是一样，他好多次都发奋努力，想方设法创新，但是最终还是不能突破自己，这个是他本人的伤痛，也是社会的不幸。那时处于起飞时期的中国，社会情况非常复杂，父亲最终还是没有从事业上改变自己，这个我们还是非常理解的。后来有一部电影《孔雀》，深刻的揭示了这个问题，很多有才华的人本来可以成为社会的栋梁，可以发出绚烂的光彩，但是在那个年代，都好像是冬天里开屏的孔雀，没有人欣赏，当然也不是欣赏的季节。还记得有一部电影《人到中年》，描绘了那个年代里知识分子的辛酸，父亲看了之后，相当地难过，具体的原因我们还不得而知，大概和他的情形很相似吧，事实上，那个时代的知识分子，是相当失落的，搞导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，就是那时的真实写照。

80年代，我们三姐弟陆续成长，在那样的年代里，生活相当清淡，也不可能有什么品位和追求了，也许是父亲对事业极度失望，所以在他的中年时光，占据他生活的事情就是对我们的培养。说来也许奇怪，我们三姐弟读书其实都不是很好。那时，小学升重点中学尤其重要，升不上重点中学就意味着与大学无缘。所以我和姐姐在小学最后的几个月里，父亲都是把家搬到了单位，以节省路上时间，并集中精力让我们学习，这样的办法似乎在现在的人看来很简单，但是确实有效果，我和我姐姐原来成绩都很差，但是我们都先后考上了重点中学，创造了奇迹。后来我考大学的时候，也是如法炮制，每天晚上到学校去读书，这样坚持了2个月，居然非常意外地考上了大学。

在我们三个子女当中，父亲最喜欢的就是我弟弟，他先天很聪明，但是学习成绩不好，因为没有在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升入重点班，所以父亲很紧张，到处找人给弟弟补习，然后转学到另外一所好的学校，但是即使是这样的努力，仍然以2分之差，没有升入重点中学。初中考高中的时候，还是以微小的分数差距没有成功进入重点中学。但是父亲从来都没有灰心，仍然相信弟弟的能力，终于在1990年的夏天再次创造了令人吃惊的奇迹，弟弟以545分的高分考入了上海同济大学，这个结果是我们全家都不曾想到的。当时的学校里只有他一个人考上大学，而且还是重点大学！学校专门为他贴上了一张大红的喜报。当时父亲愉悦的心情是难以描述的。

父亲曾经在改革开放之初，想南下深圳发展，但是多番商量之后，为了我们子女，最终还是放弃了，如果父亲当年抛弃我们去深圳创业，也许人生会很辉煌，但是依照当时的成绩来看，我们三姐弟都将与大学无缘，未来的人生也将无法想像。可以说为了我们子女，为了这个家，父亲做出了很大的牺牲，这也是父亲的崇高所在。

还记得小的时候，父亲对自己的子女非常爱护，常常是一辆28寸的单车，载着3个子女。父亲对子女的培养还不仅仅是体现在学习上，他更注重培养子女的修养。很小的时候，那时流行连环画，父亲给我们买的很多都是科学家的故事，鼓励我们走上科学道路，其次他还购买了大量的科学普及书籍、历史书籍，很多的科学知识和历史知识就是这样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。

深山回忆 · 发表于 2009-11-23 23:41:25

   记忆中的父亲非常好学习，知识很丰富，他比较懂得无线电知识，还记得我6岁的时候，父亲就教我学习无线电知识，自己动手组装无线电收音机。还记得那个时候的条件很简陋，线路板是普通的胶合板，在上面钻好孔之后，然后打上铆钉，再用导线象印刷电路板那样连接好，这样终于在耳机里传出了广播的声音，当时的心情是无比激动的。

    其实我自己感觉父亲的中年是相当困难的，子女小，工作没有成就感，一个有志搞技术的大学生不得不在机关里努力适应复杂的人际关系，面对大量消耗掉的时间，我时常能感觉到父亲的惆怅。但是他并不悲观，父亲也深知自己改变人生的力量多么的小，但是他相信通过培育子女能最终改变家庭的生活和命运，事实上，他做的是对的。当时如果三个子女同时读大学，家庭的压力是无法想像的，但是父亲曾经对我们子女表示：只要你们考上大学，就是喝粥吃咸菜也要供你们上大学。的确，父亲是这么说的，也是这么做的，到1995年，电冰箱已经在普通家庭普及了12年的时间，我们家才买了一台电冰箱，1991年才买了同事处理的一台黑白电视机，1993年我大学毕业后才买了21寸的彩电。父亲怕热也怕冷，但是直到1993年家里才买了一台窗式空调，2001年的春节才买了一台冷暖空调，就是这样艰苦的年代，父亲仍然坚持对子女的辛苦培育，直到我1992年大学毕业后参加工作，家庭的重担才放下来。然而父亲人生中最美好的黄金时代36-56岁，已经一去不复返了。为了子女，为了这个家庭，父亲几乎奉献了自己的一生。

    子女成材之后，父亲并没有停下脚步，他积极地鼓励子女上进，他不象其他的父母那样只要把子女留在身边养老，而是结合自己的人生际遇和经验，鼓励子女外出发展，我和弟弟先后留在广州和上海工作，仅仅只有姐姐留在老家工作，后来姐姐也奋发图强，考上了公务员，成长为一名人民法官，可以说如果没有父亲的高瞻远瞩，没有父亲的自我牺牲精神，我们子女不可能有今天的幸福生活。这种崇高的思想，并不是每一个父亲所能拥有。

    由于生活的忙碌和辛劳，父亲并没有象一些言情剧里描述的标准父亲一样，对子女百般疼爱，万般娇惯。我们子女从小就要求独立自强，很少悲观流泪，更很少撒娇，自然父母和子女的关系并不如时下流行的那样，这样的童年和青年，也许不如现在的孩子那么幸福，但是在当时的那个经济条件下，那个思想年代里，对父母过于苛求是不现实的，也是不合情理的，当时的多子女的条件下，也不可能如今天的独生子女那样，父母能做到尽善尽美，但是回头来看看那时的父母不是标准的，但是的确是伟大的。父亲在50岁左右的时候被发现有高血压病，曾一度很失落，但是他一直没有对我们子女详说自己的病情，这令我们子女现在都相当后悔和遗憾，深深感觉对父亲的关心不够，而今天已经无法弥补。83年开始，我母亲患胆结石症，前后达7年之久，相当的痛苦，给这个极度清苦的家庭以非常沉重的打击，也消耗了很多的美好时光，但是父亲靠自己坚强的毅力挺了过来，这个是非常不容易的，不是每个父亲都可以做到的。

    父亲在女子成长之后，意外地得到了外公店铺的指标，当时面积很小，大约10多平方米，但是父亲再次证实了自己的能力，他敢于在95年前后大胆地投入，将店铺面积扩大到了40多平方米，还记得那时我和我弟弟那时都曾经寄了钱给家里，可以想像，当时经济多么紧张，要下怎么样的决心呢，那时很多人都没有购买店铺的思想，多贵啊，是住房的好多倍！但是事实证明父亲的做法是对的，店铺产生了很不错的效益，有人说这个是外公的功劳，但是这个只说对了一半，我认为父亲的功劳还是比较重要的，他将外公留下的店铺发展起来，也是相当不容易的，如果父亲仅仅采取保守的思想，那么只有很小面积的店铺不可能产生现在的价值。虽然不是很富裕，但是保障了父亲和母亲的晚年生活，虽然他们都有退休金，但是没有店铺的收入，晚年仍然是很拮据的。

    今天回头再看看，父亲留给我们的并不是取之不尽的金钱，而是一种积极进取、发奋图强、乐观向上的精神，这个才是最为宝贵的财富。

    很遗憾，父亲过早地离开了我们大家，不能更多的感受到家庭和子女的成功，也不能感受更多的晚年生活的幸福，这个对于母亲和我们子女而言，是万般苦涩和遗憾的，然而，父亲离去的时候，他已经看到了我们大家的努力和经济上的巨大变化，已经可以看到子女的幸福生活，可以说是含笑离开的。

    父亲已经离开我们7年了，人生浩如烟海，生命只是沧海一粟，虽然每个人最终都是要作别这个世界，但是很少的家庭能象父亲那样演绎的这么精彩，所以父亲是值得我们大家深深怀念的，他无愧于这个家庭。很多时候，仍然可以感觉到他在深情的注视着我们，鼓励着我们，好像这么多年来，他从来都没有离开我们！

    2008年9月10日---广州